早安,吉隆坡
你的一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是七点起床的早八人,是朝九晚五的天选人,还是十点揾工的大厂人?在中国,人人都教你不要躺平,而在马来亚,2022年甚至他们还把每周最长工作时间从48小时减到了45小时。
但就是在这里,我仍然见证了清晨六点的吉隆坡。pudu,又叫富都,当地人叫半山芭。pudu pasar就是富都市场的马来语,“山芭”在粤语里就是树林。去年底上映了一部叫《富都青年》的电影,男主是《一把青》里的郭轸,演员吴慷仁,私以为演技在线的。
六点的吉隆坡天还没怎么亮,甚至还没有听到穆斯林早祷的嗡嗡声,而华人起得比信仰更早,只为了发财。当年华人千里迢迢跨海求生,仍怀揣着衣锦还乡的热望,虽然在马从政权威跃升未可及,祖籍华贤满怀归乡之想却成为共识。
而马来人更倾向于做渔民或农民,这是一种理性的人生选择,产出、时间都在自己手上,在外人看来就是“懒散”。马来族群曾经被殖民的过去,所有奋斗的成果,都可能在一夜之间归零,沦为统治者的囊中之物,储蓄成为痴人说梦,从而养就了“今日得来今日花,知足常乐过农家”的风格。
市场外的华文小学旁边就是印度人的寺庙,坐在大榕树下吃早茶的大叔和送小孩读书的父母,榕树的气根盘纵错杂,图片里自然就会叙述出这样的画。这时候的pudu市场仿佛在展示酝酿热闹前的七七八八,阿姨们都卯着劲儿好像要把今天干出个翻天地覆的意思。穿梭的货箱,混乱有秩的店主,开摊前菜品准备,这里的营业时间是6:00-12:00(周末13:00),所以很难想象是不是他们三点钟就起床了,早市人没有夜生活,有的只是每一个没有天光的清晨。
咖喱面是混合菜系,在中国吃咖喱的人不多,所以到了这边,华人把当地的调料和华人做面的手艺融合,就是咖喱面了。咖喱面的配料有鸡肉、豆芽、油豆腐,同时也可以选择米粉、河粉、黄面、伊面、竹升面或老鼠粉,旁边的广东小姐姐直呼辣,重庆人表示毫无波澜。
马来的咖啡一直都很出名,而瓦煲咖啡则是用瓦罐把咖啡焖煮出来,咖啡豆是自家种的,香气扑鼻,无糖咖啡一杯,唤醒六点早起的心灵。除了瓦煲咖啡,还有瓦煲的海南茶,真的很浓郁,喝过你就再喝不下星巴克了。
黄酒鸡包和国内的包子味道很相近了,暄软的面皮和浓郁的内陷,回味有黄酒的甘香,没忍住还买了两袋冷冻的,带回去当早点吃。这里的食物和中国南方的口味很接近,偶尔吃两顿还行,每天吃我这个重庆胃还是大呼不行。
在吉隆坡见到的华人聚居的老社区,保留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样子,他们用的招牌、陈列的方式、说话的氛围,都好似在复刻过去的中国。而这也许是这些离乡几十载,甚至从未归乡过的华人,记忆里家乡的模样。
远处的是新修建的118大楼,那根天线像极了大哥大上企图和外星人建立的信号发射地。繁华的大楼和古旧的社区,人前是光鲜的第一印象,人后是需要去探究才能看到的文化素养,在这里的割裂感还是很强。
从地域而言,东亚人是情感最无法自洽的地球公民,无论是隔壁的韩国、日本,还是我自己中国人。从一场焦虑陷入到另外一场焦虑,内省的极致也许就是内耗。“既要又要”也许就是这样的人最开始的模样:既要烹饪、旅行、维护无用的关系,又要学习、积累、奋进向上。
所以就像索伦说,焦虑是面对自由的眩晕,站在一千英尺高的悬崖边,我们会感到焦虑,并非由于存在失足的危险,而是因为拥有了一跃而下的自由。无法把计划落实,无法把理想具象,徘徊在我的灵魂和肉体之间不平衡的痛苦之中。
莫言在《晚熟的人》里面说,“我曾经一度焦虑自己没有身边朋友过得好,于是就不停的模仿别人、追赶别人,最后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。其实生活没必要比较,一步步脚踏实地,生活就会慢慢明朗,你的生活,别人也会羡慕。”
是的,我有的是时间,我会按照我的节奏来。早安哇,吉隆坡。